“我们也不知道,我们正在调查。也许你能告诉我们些什么。”
他叹了口气,又难过地摇摇头说:“我就直说吧,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。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。”
刘凯和马森面面相觑。怎么可能,女儿和父亲同在一个城市里,会数月不见面?
“她母亲去世对她打击很大,我的再婚对她更是雪上加霜。还好,她嫁了个好男人,她和李源十分相爱,这对我算是些许安慰吧。她和田玉合不来,这我知道。她们俩就像两个好斗的公鸡,谁看谁都不顺眼。有一段时间,她们的关系有所缓和,那是因为小两口买下阳光佳园的房子时,我们帮着付了一部分款,用田玉的话说是,花钱买个心静。但好景不长,后来,为了让我们帮着带孩子的事,俩人又纠缠不清了。田玉不是不想帮忙,只是担心孩子摔着跌着不好交代。”说到这里,梅吉达连连叹气。
“孩子现在由谁带?”刘凯关切地问。
“送到李源父母那儿了。河北农村,条件很差。梅晔一直耿耿于怀。”
“你说你们好久没见面了,那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间?”
“春节。但年夜饭没吃完,她就摔门而去。在饭桌上,她说李源学校搬到新校区,离家一百多公里,交通又不方便,想买辆轿车。这话在田玉听来,分明就是对她的挑衅,因为田玉刚刚买了一辆新车,那是田玉自己的钱,跟我无关……不说了,不说了。早知如此,当初真应该帮她把车买下,我们还是拿得出这笔钱的。”
“你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?”
“我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前两天,也就是上月的二十五号,我中午给她打过多次电话,手机是开着的,却总是无人接听。我以为她还在生气,就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,告诉她我要做手术,希望手术前能来医院见一面,她也没有回复。我很伤心,为此,田玉也是火冒三丈。”
“你就没往其他方面想?”刘凯试探着问。
“想是想过了。做父亲的,总觉得女儿是爱我的,女儿不会这么绝情。”梅吉达承认了,“我还背着田玉给李源打过电话,他在韩国大学做交流学者,已经快两个月了。做岳父的自尊,让我没好意思说出联系不上梅晔,只是嘱咐了他几句注意安全之类,就放下了电话。不过,心里有点儿不踏实。背着田玉,我又给民艺研究所打电话,接电话的人说她在休假。我愈加忐忑了,就偷偷写了个地址,让从乡下来陪护的表侄女去了梅晔家。结果可想而知。我再也忍不住了,就对田玉说,梅晔可能出事了,我想报警。”
“你妻子不同意?”
梅吉达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“唉——她有她的理由。不过,如果报了警,也许梅晔还有救。”
“难说。老局长,事已至此,请节哀!多多保重身体!”马森说。
“我只想见见她,她……她现在在哪儿?”
刘凯安慰他说:“你会见到她的,但不是现在。等案情大白了,我们就把她交给你们。”
田玉板着脸,端着放有玻璃茶具的托盘走了过来。“我烧了开水,沏了壶茶。”她几乎是满腔怒火地把托盘放到了长条茶几上。
她恰到好处的出现,以及怒不可遏的态度,都毫无疑问地证明,她一直在厨房门口偷听。
梅吉达做贼心虚似的,背靠红木椅上,半闭着红肿的眼睛,故意不去看她。
刘凯和马森颇不自在地先后站起身:“我们该走了。田女士,你能送我们到停车场吗?我们还有点儿事想问你。”
田玉不置可否地跟着他们走出家门。
来到停车场,他们在离汽车很近的空地上,站成一个三角形。
“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。”田玉没好气地说。
马森瞪了她一眼:“你对继女的死,好像一点儿也不难过?”
这话太尖刻了。刘凯拿眼神暗示马森悠着点儿。
“要我说实话吗?刚才老梅也全说了,我跟梅晔是一对冤家死对头,这就是做继母的宿命,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。她不是我的女儿,我们没有血缘关系,因此,我不会假装伤心,或是流下鳄鱼的眼泪。这就是我!不过,她的突然离世,我心里也不好过,明摆着,她是家里的独女,老梅很爱她,视她为掌上明珠,虽然她并不那么值得他爱。但是,我相信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,老梅都会深深地陷在悲伤里难以自拔,这个家也会沉浸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,再无欢乐可言。”仿佛点燃了炸药桶,能言善辩的田玉,放连珠炮似的回击了马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