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凯和马森向门口的保安出示了证件,把车子直接开进院内的停车场,然后,便朝着东南角的二号楼走去。
梅晔的父亲梅吉达是从人事局局长位子上退下后搬到这里的。独栋小楼共两层,住着四户人家。梅吉达住一层201室。
按响门铃后,出来开门的老女人只把有着搭扣的防盗门拉开一道小缝,利用这点儿几乎是黑漆漆的空间,她不仅看了两位警官的证件,还向他们提出一大堆问题。诸如是谁放你们进来的?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?为什么不事先电话联系?刘凯只好耐心地向她解释,事情的确重大,电话里说不清楚,之所以要登门拜访,是因为他们的女儿梅晔。不料,梅晔两个字刚一出口,老女人就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她不住这儿,她住阳光佳园,你们去她家找她吧!”
马森有点儿忍无可忍地凑上前去,说:“请问,该怎么称呼你?”
“我是梅局长的爱人,我叫田玉。”
“我们能进去谈吗?我再说一遍,我们不是来找梅晔的,是为梅晔的事而来。”
田玉这才移开了防盗门的搭扣。
俩人跟着田玉穿过又黑又暗的门厅,来到有着落地玻璃窗的客厅,这里不仅阳光灿烂,而且对面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。
在沙发上坐定后,刘凯才发现这位田女士没他感觉的那么老,顶多五十岁的模样。她的肤色白净,脸很瘦,算不上漂亮,但也有几分姿色。只是,与她的女儿梅晔相比,在容貌上相去甚远。刘凯霍地顿悟,她应该是梅晔的继母,年龄也就相差十几岁。这也就解释了提到梅晔的名字时,她为什么那么反感。不言而喻,田玉和继女关系紧张。
“有关梅晔的事,你们可以和我谈,我丈夫做心脏搭桥,前天刚出院。”田玉坐到对面的一把红木椅上,冷冷地说。
这态度让刘凯莫名地打了个寒噤。
客厅隔壁的门响了一声,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小田,谁来了?”不等田玉回答,穿着花格子睡衣裤的梅吉达走了过来。
客厅里的三个人都站起身。
“你好,老局长。”
“是警察同志,你们坐,你们坐!”这个操着浓重白云本地口音的老年男子,待客的态度和他妻子比起来,简直是冰火两重天。
上下打量着梅吉达,刘凯在心里暗忖,他是梅晔的亲生父亲无异。高高的个子,挺拔的腰身,一头浓密的银发,清癯的面容。尤其那双黑而有神的眼睛和饱满的前额,都让人想起身份证上的梅晔。
梅吉达紧挨着田玉坐下:“刚才听你们说,是为梅晔的事来的?”他的脸上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,“她出事了?不然你们不会登门。是遭遇车祸还是……”他急切地问。
“不是。”马森说。
梅吉达长舒一口气:“那就好。没事就好。”
田玉脸上的表情却是深奥莫测,愤怒、惊讶、怀疑、不解。一时间,刘凯很难弄清其间包含的复杂成分。
刘凯张了张嘴,还是说了:“她死了……”
刘凯的话刚一出口,这个瘦高的男人就像遭到了雷击的建筑物,瞬间坍塌。他双眼紧闭,鼻子抽搐着,嘴唇哆嗦个不停,半晌,才哭出声来:“我就知道会是这样……我就知道会是这样……”
这么说刚才的轻松全是装出来的,是自己在安慰自己。
田玉也许是不愿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,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去给他倒杯水。”她能主动离开,当然再好不过。免得他们还要对她说“介意我们单独谈谈吗”这样令她恼火的话。
田玉离开后,他们就那么苦着脸,一言不发地坐着。这样的时刻可真难熬,每一分每一秒,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折磨。
“她长得可真漂亮,像她去世的妈妈,人见人爱的女孩儿,从小到大,我总是担心……”后来,梅吉达喃喃地说,“她是怎么死的?”
“自杀。”马森脱口而出。
“自杀?”
“是在古风山顶洞自杀的……”
马森还想作些说明,刘凯却及时地拿眼神制止了他。作为父亲,知道女儿死了已经足够了,太多细节,只会加深他的伤痛。
“她怎么会去了那个地方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