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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雨温柔

时间:2025-10-25    来源:馨文居    作者:彭喜媛  阅读:

  埋葬了父亲,大川抖擞了一回,将以前欠下的陈年旧账一一还清。

  三

  父亲走了,母亲跟着大川吃住,雪梅了解母亲的性情,典型的中国式贤妻良母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。

  没有了父亲,大川俨然一家之主,三个女儿已嫁作他人妇,儿子最小,还没成家,祖孙三代同堂,平日里倒也相安无事。雪梅和大梅每个月都去送生活费,逢年过节,晚辈也会给红包钱。母亲节约了一辈子,只要有口饭吃,素来不会花一分钱。一年到头攒下几千块钱,交给大川去银行存起来,年年如是。

  八十岁的老母亲,腰不弯,背不驼,就是血压有点儿高,雪梅已买了三个血压器,如今,母亲也懒得量,干脆每天服一粒降压药就平安无事。只是母亲的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,另一只眼睛的眼睫毛往上翻,刺着眼球,故而眼睛总是灌满眼浆,红红的,潮潮的。

  即便母亲右眼处于失明状态,仅靠左眼一点点视力行动,平时也很少在儿女面前声张。

  但凡听到大川咳嗽一声,母亲那双半瞎的眼睛便要往儿子脸上望去,如果咳嗽密一点儿,或者擤鼻涕的次数频繁一点儿,母亲便会觉得儿子感冒了,常用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神去端详她年近六旬的儿子,用不无担忧的口吻说:“川,感冒了喂。”

  说一次两次,大川不搭理母亲,当耳旁风,听多了,就拿白眼翻母亲,凶巴巴地说:“啰唆,我感冒关你什么事嘛!”

  母亲吓得闭口不言,等大川出去干活时,她便一个人去药店买感冒药,等买了感冒药出来,由于视力不清,居然走错了两条街,天也不凑巧,偏偏又下起了大雨,母亲生怕把药淋湿,把药放到贴肉的腋窝下夹着,绕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,进屋时,衣服头发都淋湿了,来不及擦,从腋窝里摸出药来,见完好无损,这才松口气。

  为了不让母亲的眼睛完全失明,雪梅和大梅一致劝母亲去医院看医生。

  母亲心疼钱,纠结了几次,到底担心怕瞎,最终同意了。

  暮春的夜晚,很舒适惬意的时光,却因为放肆的大雨,把人们早早困在屋子里。

  吃晚饭时,母亲端起饭碗又放下,想想又端起,也不夹菜,扒了两口白米饭,用模糊不清的眼睛看了看儿子大川,母亲反常的举动,大川视而不见,照例“吧唧吧唧”吃他的饭。

  母亲又看了看儿媳妇,儿媳妇一边吃饭一边在手机上看抖音,手机里突然爆发出一个“滚”字,儿媳妇边看边咧开嘴巴笑。儿媳十多年前就不做事,天天和小区里的老人家打牌度日。

  孙子明明也在微信上和人聊天,头都没抬。

  母亲见各自都忙,只好对着空气说:“我明天去医院看眼睛。”

  没有人反应,窗外的风夹着雨丝吹进来,有一些许寒意,雨点打在铁皮子雨棚上,发出生硬的“砰砰”声。

  直到晚上各自回房歇息,也没有谁提及这个话题。

  第二天天一亮,母亲便起床了,儿媳妇有晨练的习惯,已经在刷牙洗脸。

  母亲住的地方与大梅家有两站路,雪梅开车来回需要一个小时。头一天下午,母女仨通过电话,今早九点钟在医院大门口见面,大梅愿意陪母亲去医院,但至于谁送母亲去大梅家,母亲也拿捏不准。母亲一向不喜欢为难儿女,身上有什么病痛,只要扛得住,决不在儿女面前提起。父亲没去世前,她在横过马路时,曾被一辆人力三轮车撞得头破血流,现在,她又好了伤疤忘了痛,决定一个人走路去大梅家。

  母亲洗漱后,背上小挎包,挎包里有几百元钱,估摸检查费应该够了。

  “等一下,我送你到大梅家。”儿媳在背后说。

  母亲颇感意外,儿子卧室的门虚掩着,鼾声从里面传出来。

  儿媳一扭一扭地走进卧室去,对床上的大川说:“把妈妈的存折拿出来啊。”

  睡得正香的大川,听到媳妇发话,一骨碌爬起来,从柜子里找出母亲的存折。

  母亲接过存折时,用感激的眼神看儿媳。老实说,母亲好久好久都没摸自己的存折了,也不知道到底存了多少钱,只知道个大概,想要自己保管存折,但一直不敢张口,她怕大川生气。觉得自己吃儿子的,住儿子的,儿子拿她的钱理所当然。大川是她唯一的儿子,当然也是她的命根子,当初怀他的时候,七个月生他,难产,晕死过去,用三七水把那口气吊回来了。

等雨温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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